（李向东）佛教故事的故事——佛陀秀丽的菩萨

（李向东）佛教故事的故事——佛陀秀丽的菩萨

当我们参观石窟、寺庙时，无论是庄严慈悲的佛陀、清俊秀丽的菩萨，还是精雕细琢的佛教造像、广阔宏大的石窟，亦或是那铺满石壁的壁画，都给予我们极大的美的震撼。

图源：敦煌研究院

如果我们仔细观察这些精美的艺术品，会发现它们似乎在描绘一幕幕场景、讲述一个个故事。

这些故事，就是佛教经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——佛教故事。

鹿王本生图

如果说，绘制在墙壁上，精致而美丽的雕塑、壁画，都是佛教文化传播下盛开的鲜花；那么，贯穿其中并成为脉络的佛教故事，就是茂盛的枝干。

01.什么是佛教故事？

从某种意义上来看，佛教故事当然就是佛教的故事，准确说来，是佛教为宣传自己的教理、展现佛祖的风范而构建出来的故事。

独角仙人本生故事

印度波罗奈国深山里有一仙人人们称他为“独角仙人”。天降大雨，独角仙人因下雨路滑，摔伤了脚（李向东）佛教故事的故事——佛陀秀丽的菩萨，便施展神通，念咒语令天十二年不准下雨。后有女子以色诱之，骗仙人收回诅咒并出丑，以宣扬戒欲思想。

我们在各类公众号或者杂志上，也经常会看到一些，以一个或几个老和尚为主角的故事。

这些故事虽然也包含着一些佛教的因果报应思想佛家的故事，但大多还是当下人们思想的结晶，算得上是打着佛教名号的鸡汤故事。

克孜尔第17窟 鸽焚身救迷路人 图源：梵华网

而真正的佛教故事，大多是以佛经为蓝本，结合佛陀的“亲身”经历而成的故事。

虽然，这些故事都有一定年头了，但无论是从故事的丰富度还是多样性来说，佛教，一定是世界上最会讲故事的宗教之一。

《大唐西域记》中，便记载了许多佛教故事 图源：网络

在佛教的发源地古印度，各种教派都曾在这里发展，其中有在思想领域占统治地位的宗教，也有远比佛教主张先进的派别。

但是，它们只囿于一时、一地，即使曾经辉煌过，也逃不过各类倾轧的拖累。最终，只有佛教发展成为世界性的大宗教。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佛教对故事的诠释。

佛教为了宣扬其教理，往往用一些浅显的故事来解很多深奥的道理；同时，为了强化释迦牟尼这一崇拜对象，在信徒中至高无上的地位，就十分重视对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的宣传。

莫高窟320窟宫殿中的思维菩萨 佛陀前身 图源：莫高窟官微

当这些运用通俗朴素的语言、生动活泼的故事口口相传，多方比喻，因事立说，使佛教获得了越来越多的信仰者。

哪怕是之后，佛教往全世界扩张、发展的时候，这些包含着一定哲理的故事，也为佛教的发展打下了重要的基础。

莫高窟329 唐代 夜半逾城

02.多姿多彩的佛教故事

无论是画作，还是雕塑，都是依据佛经绘制的。而佛经卷帙浩繁，有成百上千的各类故事，题材十分丰富，我们要怎么分辨呢？

我们将依据佛经故事的内容性质，将这些故事大致归纳为以下几种类型并略作总结，以方便大家探索。

当然，除了这几种故事形式，还有一种在壁画中经常出现的题材——经变故事。所谓经变，就是以图像的形式来说明某部佛经的思想内容。由于它不属于纯粹的佛教故事，因此本次总结未将这一类型列入其中。

01/ 佛传故事

释迦摩尼成佛之路

佛传故事，顾名思义，就是佛教创始人释迦摩尼生平事迹的故事传说。

出游四门 北凉，第275窟 图源：《灿烂佛宫》

佛经中收录的佛传故事，实际上是一部部以释迦牟尼为主角的佛教神话传奇文学作品。

有关佛传故事的经典很多，内容完整，比较著名的是：《修行本起经》《太子瑞应本起经》《过去现在因果经》《佛本行集经》《释迦谱》等。

印度 白象入胎 （大象上面没有乘菩萨） 图源：寒鲲

不过，佛经中的佛教故事，毫无疑问经过神化。

这些用宗教色彩修饰过的释迦牟尼生平事迹的故事，经历了佛教徒经过若干个世纪的加工，早已与许多古印度和东南亚的神话故事、民间故事融合附会，可信的史料并不算很多。

也同样是这个原因，艺术家们创作的空间变得极为广大。

雕塑中的树下诞生 图源：寒鲲

壁画中的树下诞生 图源：莫高窟官微

壁画中完整的佛传故事画不多，大量的佛传故事画是以佛传故事的主要情节绘制的。把释迦牟尼生平的每一主要情节称为一相，因而故事画有四相、八相、十二相乃至更多的画法。

不过，出于故事的完整性，佛传故事最为常见的组成，应该是由下凡、入胎、出胎、出家、降魔、涅槃等佛祖的八个事迹组成的“八相图”。

敦煌莫高窟290窟 莫高窟壁画中最完整的连环画式佛传故事画 图源：云书敦煌

而在大型壁画中，佛传故事画大多选取一两个有代表性的情节来表现，如释迦诞生前摩耶夫人梦见白象的场面，称作“乘象入胎”。悉达多太子决定离家修行而骑马逾城的场面，称为“逾城出家”。

这两个情节，一个象征着释迦的诞生，一个象征着释迦牟尼修行的开始，是壁画中最为常见的佛传场面。

乘象入胎 初唐佛家的故事，第57窟 图源：《灿烂佛宫》

夜半逾城 初唐，第57窟 图源：《灿烂佛宫》

Tips：如何确认佛传故事？

无论是壁画还是雕塑中，佛传故事画像很多情况下都是成组出现的。佛传故事以释迦摩尼的生平事迹为题材，因此大乘小乘所传下来的佛传故事也有所不同。

最早为四相图，后根据故事的不同演化出十二相乃至更多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也是重现了当年释迦摩尼经历。因此，只要熟悉了这一段故事，便能很清楚分辨。

02/ 本生故事

佛祖转世教化众生

如果从字面意义上来看，“本生”的“本”字，就是“本来”“原本”的意思，“生”就是“人生”的意思。再结合它的佛教背景，所谓“本生”，其实就是佛陀前生前世的意思。

平山郁夫藏健陀罗地区燃灯佛授记本生雕塑 图源：寒鲲

不过，这个词并不是佛教首创。“本生”一说形成于佛教创立之前。古印度人相信轮回转世，有因即有果，讲述某人前生往世经历的故事结合民间传说，便形成了“本生”这一文体。婆罗门教等宗教派系为宣传本教教义也常会引用这些“本生故事”。

萨埵本生（舍身饲虎） 北周，第428窟

简单来说，依据佛教灵魂不灭、因果报应、轮回转世的思想佛家的故事，得成正果需要旷世修行，佛祖释尊也不例外。即使是释迦牟尼，也要在前生要经过无数次的善行转世，最后才能成佛。

正如《梵网经》中提到的，佛陀“吾今来此世界八千返”。释迦牟尼在娑婆世界已经历过无数轮回，以种种不同的身份行菩萨道，最终成佛。

尸毗王本生（割肉救鸽） 北魏，第254窟 图源：《灿烂佛宫》

北魏-莫高窟257窟西壁-鹿王本生图（临摹） 图源：常书鸿

本生故事，描述的就是释迦牟尼前生累世修行的故事。

当然，这些故事无论善恶，都不太可能是真实发生的。他们大都是印度民间故事的佛化，佛教徒们将许多优美动人的神话、童话、民间故事收集起来，加以改编，从而形成了如今本生故事的庞大来源。

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本生故事画中的故事种类十分丰富，主人公除了王、臣、长者、婆罗门外，还有平民、鬼神及各种动物。

睒子本生局部 北魏，第299窟顶

经过长期的加工、改编，佛教徒又把这些佛本生故事编集成《六度经》《贤愚经》《菩萨本缘经》《佛本生经》《佛报恩经》等。

实际上这些本生故事经是一部部古印度和东南亚的神话、童话、民间故事集。壁画中的本生故事，就是依据这些佛教经典绘制的。

猴王舍身救群猴本生 克孜尔石窟38窟主室券顶左侧 图源：旃檀精舍

一般来说，这种题材在各类佛教壁画中是最常见，也最复杂的。

因为本生图本身内容通俗易懂，且道理深刻，对佛教的传播具有极好的作用，所以在壁画中，本生图的内容特别多，而且多有重复。

其中最为常见的，是兔本生（投火的兔子）、萨垂太子本生（舍身饲虎）等。

《兔本生谭》唐卡，十八世纪，西藏绘画 鲁宾喜马拉雅艺术博物馆收藏

Tips：如何确认本生故事？

由于本生故事包含繁杂，为此，大概有以下几种：

1、包含牺牲自己、拯救他人意味的

2、赞颂美德、鼓励施舍的

3、有极为罕见的一部分，如独角仙人本生，佛陀以不那么正面的形象出现，以宣扬佛教的戒欲思想

总而言之，佛教为传播佛法，宣扬释迦牟尼的前生曾经是于大众善行献身的国王、王子、贤者、良士或是动物中的鹿王、猴王、象王、狮王等。

03/ 因缘故事

善男信女心有佛念

因缘故事是与本生故事非常类似的一种故事类型，这是佛门弟子、善男信女前世或今世因缘和释迦牟尼教化众生的故事。

因缘故事和本生故事的区别是：本生故事只讲释迦尼本人前生的故事，而因缘故事则主要讲佛门弟子、善男信女前世或今世的故事。

克孜尔石窟第8窟的菱格因缘图

画的是猴子奉蜜于佛，佛云有虫，猴去虫又奉之，又曰太浓，猴就加泉水以稀之，再奉，佛和众弟子饮了，猴很开心，一高兴跌入水坑淹死了，因前身奉过佛，来生生于富贵人家做了富人......此类因缘故事在克孜尔石窟中有100多幅。

因缘故事的核心内容是宣扬佛教的因果报应思想。

佛教常以事物相关之间的关系，来说明它们产生和变化的现象。其中事物产生或毁灭的主要条件叫作因，而外部的辅助条件叫作缘。合称为因缘。

佛教认为每人都受自己善恶行为招致的二重因果，即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三世中（李向东）佛教故事的故事——佛陀秀丽的菩萨，现在之果必有过去之因，现在之因必有来生之果。

莫高窟第257窟-西壁北侧-须摩提女因缘局部

须摩提女笃信佛教，而她父亲却把她嫁给了外道家，过门以后，她很不礼貌，甚至于关上门睡大觉，谁都不见，得罪前来贺喜的客人和家人。公公满财长者把一腔忧愁告诉给自己的知心朋友。当这位朋友知道新媳妇就是须摩提女时，着实大吃一惊——因为她是佛弟子，于是就把有关佛的神威告诉给满财长者。满财长者让须摩提女把她的师父——佛请来相见，须摩提女欣然应诺，立即上高楼焚香请佛，佛即刻“遥知其意”，并吩咐跟前的弟子们准备第二天赴宴。

佛陀赴会

当他们一个个从天而降的时候，满财长者都要问须摩提女：“这是你的师父吗？”回答都不是。最后，释迦在众弟子的前呼后拥下出场。于是外道被佛的威力所降服，统统皈依佛教。

因缘故事的来源，也是由佛教徒依据古印度和东南亚神话、童话、民间故事加工、改编的。经过长期的加工改编，后来又集结成《贤愚因缘经》《佛弟子因缘经》《撰集百缘经》等。壁画中的因缘故事就是根据这些佛教经典绘制的。

Tips：如何确认因缘故事？

因缘故事主讲善男信女们遭遇种种厄难之后悟道皈依的故事。因此，故事呈现上，往往有佛陀说法或者佛门弟子帮助皈依的场景。

04/ 史迹故事

真假难辨的史迹传说

佛教史迹故事画是描绘佛教历史、佛教圣迹、佛教人物、佛教瑞像、佛教灵异、感应故事等方面的壁画。这类壁画中，既有真人真事，也有想象虚构的故事传说。

这些故事和传说，虽则已被历代佛门弟子神化变异，宗教色彩十分浓厚，但其中也有不少史实，是现今研究佛教史和中印文化交流史极为珍贵的形象资料。

张骞出使西域图 莫高窟

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幅图，就是莫高窟第323窟北壁西端中的《张骞出使西域图》。有人曾依据此图论证了汉武帝派张骞赴大夏国问金人（佛佗）名号，是佛教传人中国之始，但也有人持反对观点，认为这是附会之说。

但不管怎么说，张骞出使西域，开拓丝绸之路的历史功绩是真实可信的。此图是现存最早的“张骞出使西域图”。

Tips：如何确认史迹故事？

史迹故事是指佛教故事画中流传的历史故事，包含佛法东传、藏传过程中发生的传奇故事，我们可以视之为最初的“佛教史”。

另外史迹故事还演化出来的一种类型叫做瑞像，可以说是一些高僧大德在传法过程中通过梦境或幻视，看到了他认为的佛的形象，然后他把这些形象画下来，就构成了瑞像画。

03.结 语

佛教故事发端于印度，传至西域经过人文情怀的渲染，再转为汉地佛教视觉艺术中津津乐道的思想……它所彰显的主题，早已根植于我们的文化当中。

须陀素弥王诚而有信本生 图源：涤尘

无论壁画还是雕刻，这些形式多样，异彩纷呈的图像，为我们展示出一个个回味深长的动人故事。这是美妙精彩的佛国世界的一隅，是汗牛充栋的佛经文献的某处篇章，也是浩瀚深邃的佛教哲学思想中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

临漳地区邺城造像中经常出现的白马吻足形象 图源：寒鲲

在历史的长河中，它作为一种独具魅力的佛教艺术形式，闪耀着智慧与信仰的光芒，照进每一个信徒的心中。

参考文献：

[1]张煜.本生、地狱与志怪——从《法苑珠林》看佛教故事的经典化历程[J].古代文学理论研究,2020(02):444-458.

[2]高海燕. 中国汉传佛教本生故事研究[D].兰州大学,2015.

[3]赵莹.敦煌艺术美学——敦煌壁画之佛教本生故事画[J].现代装饰(理论),2014(10):189.

[4]张二平.中古志怪小说中的佛教故事与外来文化摭谈[J].牡丹江大学学报,2007(06):25-27.

[5]霍旭初.克孜尔石窟故事壁画与龟兹本土文化[J].新疆师范大学学报(哲学社会科学版),2005(04):62-66.

[6]谢生保.敦煌石窟壁画中的佛教故事画概述[J].敦煌研究,1998(02):29-37+38184.

[7]谢生保.敦煌壁画中的佛教故事画[J].文史知识,1988(08):43-47.